【静临】Olive |中篇HE|微虐|糖有| Chapter.17
Chapter.17
最后留在眼中的颜色是一抹刺眼的金黄。
……
浓重的黑暗就像是一片深幽的湖水，沉寂在意识中缓缓地流淌。悄悄的，水面破开了一丝涟漪，仿佛被一只木桨轻轻地划开，水纹互相碰撞，散出一片清明与透彻。
折原临也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他只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久到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身体沉醉于睡眠中不愿醒来，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这久违的安逸。
时间就这样飞速而过。
从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子竟难得地有些断了线。
临也微微睁开了赤色的眼睛，金黄色的光芒闯入眼睛时还是无法避免地激起了一丝不适。他眯了眯眼，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树叶碰撞的沙沙声传进耳朵，他慢慢地偏头望去，看到窗外摇摆的树枝逆着一片金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被子上，散出一股淡淡的温度。
—— 已经早上了……吗……
呆滞的大脑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
他慢慢地把手从温暖的被子里抽出来，举至眼前，愣愣地看着照射在手背上的阳光。淡淡的光线透过窗户，将手背染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许久，他对着阳光轻轻地合拢了手掌，像是抓住了那片虚无的温度，然后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心中突然升腾起无法言喻的安心感。
随后他又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垂下手背将手指插进额发的缝隙里。相对温凉的手指触碰到额头的一刻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混沌的大脑此刻终于抛开了污浊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充斥着酸痛感，这幅平时活蹦乱跳的身体此时此刻也终是变得疲倦，完全陷入了柔软的床铺再也不肯听从主人的调遣。被子里弥散着淡淡的药品的味道，左腹的伤口偶尔间还会隐约传来一丝丝抽痛，他轻轻皱了皱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折原临也难得地有了想要在床上安静地躺一会儿的念头。
令人讶异的是他就这样随意地抛下了多年来不肯松懈的神经。
并非为了整理思绪或是调整状态，只是想简单地顺从自己的意愿罢了。
—— 折原临也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随性的人，在心中的尘埃落定之后更是如此。只不过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一直以来身为情报贩子的他不得不随时都保持着相当高的警觉性。面对各种心怀鬼胎的顾客，想要得到需要的情报并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日常中的日常。
折原临也的话语像是黏住猎物的蛛网，一旦陷入其中便再也无法逃离。将对方的思想禁锢在自己的话语中，不知不觉间就能引导着对方的思维顺着自己的指向延展下去，等到时机成熟，他便能够轻松地套出对方的话，随后捏着这根细细的线头将隐藏在事件背后的整条细线完完整整地抽出来。一根缠着一根，这根又接着另一根，一条细线的暴露就意味着无数的线索喷涌而出，瞬间就可构成一个巨大的情报网。
折原临也是天生的情报屋。
但同时他也像是行走在悬崖边上的旅人。
稍有疏忽便会掉入漆黑的深渊，
……摔得粉身碎骨。
—— 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毫无防备的躺着了呢。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将手缩回温暖的被子，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就在睡意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 有谁来了。
身体本能地绷紧了，那股浅浅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临也眯起眼睛，仔细聆听着那个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他便再度放松下来，如此轻盈又温和的脚步声，也只有那位了吧。
[啊，临也，你醒了啊。]
那位都市传说 —— 爱尔兰的无头妖精塞尔提。
“呀，搬运工，又见面了呢。”临也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背靠着枕头望向站在门口的无头骑士。
[虽然我并不想总和你见面呢，]无头妖精耸了耸肩，看到临也不可置否的笑容以后，像是叹了口气一般垂下了肩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舞流和九琉璃的话，我让静雄先送她们回家去了。新罗看过了，说都只是些皮外伤，已经好好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赛尔提没注意到临也微微变化的表情，低头又在PAD上打出一段文字。
[那两姐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听静雄说她们看你突然倒下吓得声音都发抖了，直到看你被送进这间屋子然后才气鼓鼓地肯回家去。我怕再出什么问题，就让静雄先陪他们回去。]
“……”
“……那两个小鬼，就只会给我添乱子。”沉默了一会儿，临也微微移开了目光，但很快他又挂上往常的笑脸，将视线放回到无头骑士身上。
“这次也真是多亏你了呢，搬运工小姐。”
[嘛，毕竟也是你自己想到这一步的，我只是按照约定履行诺言而已。]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没有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拿回影子呢？”
[在交易结束之前，总要得到对方的许可才可以吧？]
“嗯~这也确实像是你的性格呢。”临也歪头笑了几声，随后意义不明地摊开了双手。
无头骑士见状轻轻地挥了挥手，随后一副异常的画面便出现了，一股漆黑的影子随着赛尔提的动作突然从临也的衣衫上剥离出来，这些影子在空中缓缓盘旋了几圈后，像是被吸引了一般飞向无头骑士的手心，随后聚集成一团消失不见。
…… 前几日的夜晚。
[然后呢，瞒着新罗他们把我单独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无头骑士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已经换好自己衣服的情报贩子心中不免有着几分疑惑。
[还有，你这就要出去了吗？]
闻言，临也整了整自己的外套，坐在病床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嘛，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搬运工小姐。”
[交易？]
“没错，交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操控的影子，是可以分离出来化为任意形状并有可以设定的属性作用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想用影子做什么？]
“嗯……作为我的一个……像是保险一样的感觉吧。”临也露出一抹笑，轻轻地搓揉着袖子口的绒毛。
[你又要去招惹什么是非啊？这件事情你还嫌闹得不够大？]
“诶~真是讨厌吶，即使是我也有把东西用在正道儿的时候哦。”
[你这样不就算是承认原来没有把东西用在正道儿上吗……啊啊总之先不管那个，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牵扯到新罗和其他人的安全的话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临也低声笑了笑，赤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涌动着红光，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随后逆着月光偏过头将目光对上了无头骑士无形的视线。
“嘛，我记得这种特殊物质构成的影子，似乎有很好的的防弹功能和弱化攻击的作用呢……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
[原本我还以为你只是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去招惹那些有枪的家伙。]
“嘛，总之报酬之后我会按约定好的付给你，情报屋的信誉这点就请你放心吧。”
“……唔，报酬就不用了，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赛尔提低下头思索了几秒，在PAD上打出这么一行字。
闻言，临也愣了愣，将不解的视线投向无头骑士。
“事情？”
……
当天傍晚，池袋某处居所。
“呜哇九琉姐你看你看，这么快就已经开锅了哦！啊啊香味已经飘出来了！呐呐阿临哥阿临哥，我要吃金针菇啦金针菇！啊啊啊还有雪花牛肉我很早之前就想吃了！”
折原舞流亲昵地搂着姐姐的脖子，一只手拿着筷子对桌上正冒着滚滚热气的锅子不停地指指点点，女孩小巧的发辫很好地迎合了主人的心情，像是猫咪的尾巴一般在少女背后翘起一个圆滑的弧度。
“东西都已经搁好了，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吧。”折原临也靠在椅子上，看着兴致超高的妹妹淡淡地应了一句，他手中的木筷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碗里早已混合均匀的酱料，却全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哥，你不吃？”折原九琉璃含着筷子，向折原临也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嘛，毕竟旁边坐着一个智商为零的单细胞生物的时候我是没有半点食欲啦。”说完，临也扯出一个颇为虚伪的笑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一边正轻轻吹着碗中热气的人，当看到对方额头上隐隐有着跳动的青筋之后，脸上的笑意不禁浓了几分。
“……临也君吶，你觉得我是愿意跟一只烦人的跳蚤坐在这里吃饭的吗？！”金发的青年忍耐着心中翻涌的气浪，有些不耐地回了一声，然后无视临也那阴沉的目光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啧，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和小静在一起吃火锅啊。”再次瞪了一眼那一头凌乱的金色头发的主人，临也有些嫌恶地收回目光，低下头再度抱怨了一句。
—— 搬运工可没说小静还在我家啊！否则我才不会答应好吗……
时间回转到早上，无头骑士的公寓。
[加上这次的医疗费用，]
[回家去陪陪你那两个妹妹吧，就一晚上。]
看到PDA上那一行文字，临也微微一笑，低下了眼睛。
“哈哈哈……你还真是爱操心吶，搬运工。”
[怎么，不行？]
临也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习惯性地挂起一抹笑容。
“不，”
“……我接受。”
于是当天下午折原临也就如约去了池袋折原双子的住处。
资金一向充裕的情报贩子绝不会因为拿不出一点报酬才答应无头骑士的条件，恰恰相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金钱是折原临也最不缺少的东西。
至于接受的原因，他却不想去思考。
这种不明不白的情绪直到他站在折原双子的门前才发生了波动，那股从房子里扑面而来的气息令临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走了进去。
当情报贩子走进家里的客厅，看到一个身穿酒保服的金发男子正坐在自家沙发上喝着牛奶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心脏仿佛停了一拍，他就那样傻愣愣地盯着对方同样有些吃惊的琥珀色眸子。
“啊！阿临哥你回来了。”
“哥。”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两个穿着居家休闲服的妹妹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亲热地打着招呼，与昨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什……为什么小静会在这里？”强行压下心中的诧异，临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浑身戒备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诶，因为是静雄哥送我们回来的啊，招待一下客人难道有什么错吗？”
—— ……可是你们两个有考虑过你们哥哥的生命安全吗！
就在临也正盘算着接下来如何打算的时候，紧抓着他胳膊的舞流突然热情地发了话。
“啊对了！阿临哥，晚上我和九琉姐想吃火锅！材料我们刚才已经准备好了哦，难得凑在一起大家就一起吃吧！”少女扬起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这样建议着，镜片下的眸子闪闪发亮。
尽管那个笑容在临也眼中显得有些怪异。
“……一，一起？”
沙发上的平和岛静雄听到这句话也愣了那么一下。
“嗯！四个人一起！”
“四……个人？”
—— 也就是说……还有那个小静？
—— ……Excuse me？！！
然后折原临也也不知道自己怎地就同那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旁。
从始至终，平和岛静雄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不知是因为性子逐渐变得沉稳还是因为身处别人家不好发作，除了对他折原临也偶尔的语言挑衅表露出一点愤怒的意味以及晚饭前不小心捏爆了一个玻璃杯子之外，静雄一直都很好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未破坏过其他的什么东西。
今天的平和岛静雄确实要比平时的他冷静了太多。
看着这样的犬猿之仲，一向将世界玩弄在掌中的情报贩子忽然有种被这个世界耍了一番的诡异感觉。
变化来得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迫接受了现实。
自两人相识开始，除了新罗偶尔死皮赖脸地拉着他们两个在来良高校的天台吃过几次午餐，两人还从未在正式的场合吃过一次正式的饭。
然而时过境迁，就算他折原临也再能料事如神，也绝想不到在七年之后，他和平和岛静雄竟然能在自家妹妹的饭堂上和平地吃上一顿火锅。
“啊真是的，阿临哥你别老板着一张脸啦！别想抱怨哦，这一次要不是静雄哥赶到得及时，你可爱的两个妹妹现在恐怕就只能在三途川吃火锅了诶！请人家吃一顿火锅又算什么嘛！”
舞流鼓着满满一嘴的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着，然后咽下食物转过头对静雄笑的一脸阳光灿烂：“静雄哥，这次多亏你啦！今天你就敞开肚子使劲吃吧，算我们请客哦！”
“谢。”九琉璃也含着筷子对静雄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看着自家妹妹的胳膊肘恨不得拐上天去，自知理亏的临也也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两个没良心的，然后阴着脸默不作声地捏紧了筷子。
“嘛，遇到这种事情谁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没什么谢不谢的。”静雄柔声回应着两个小家伙的感谢，一边轻轻摸了摸九琉璃的脑袋。
其实他也没想到折原双子竟然会发出这样大胆的邀请，原本说好的只是在两个女孩的家里稍微坐坐就离开，却没想到半途折原临也竟然也会来到这里，碍着两个女孩盛情的邀请再加上对方死活不肯放他出去的劲头
，他也只能勉强答应了下来。
能如此安稳的与折原临也共处一室，连平和岛静雄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但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又忍不住偏过头用眼刀狠狠刮了一眼折原临也。
“毕竟我可不像某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诶~我唯独不想被小静你这么说呢。”
闻言，舞流突然咬着筷子一脸不满地喊起来：“咦阿临哥你居然连一点悔意都没有吗！啊啊你真是太过分了！让你的两个妹妹卷到那么危险的事情里去，我们可是差一点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幽平先生本人了啊！撇开这些心灵上造成的创伤不说，我的腿可是到现在还在痛诶！”
直到女孩说完后半句，临也不断搅动调料碗的手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他的眸子不可察觉地波动了一下，但很快下一刻就又恢复了正常。
发现身边人一瞬间的僵硬，静雄倒是感到有些意外，他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折原临也，对方并没有说话，依旧淡淡地搅着手中的筷子。但静雄明显感觉到折原临也刚才很显然被戳中了什么地方，那种一直围绕在他周围的无形的东西随着舞流的一句话顿时就烟消云散，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禁变了几分味道。
随着气氛的改变，饭桌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去往火锅里夹取食物，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锅子中的汤料沸腾滚动和气泡炸裂的咕嘟声。
就在静雄犹豫着要不要打破这个看似有些尴尬的气氛的时候，坐在一边引起气氛改变的舞流却突然发了话。
“吶阿临哥，”
“……？”闻言，折原临也想也没想就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我想吃香菇。”
折原临也明显顿了那么一下，就在他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愣在原地。
“……喂我。”
少女平平淡淡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连静雄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折原舞流这句有些突如其来的话顿时又让饭桌上陷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沉默。
除了依旧从容不迫吃着自己碗里食物的折原九琉璃。似是早就料到妹妹会这样做的意图，九琉璃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的表情，而是继续低头安静地啃着自己的白萝卜片。
“别这么吃惊嘛，你看，因为锅子离我太远我够起来超不方便的嘛！”像是为了缓解饭桌上的气氛，说着舞流还挥了挥手中的筷子，伸长胳膊去够放在桌子中央的火锅。
一旁的静雄看得奇怪，确实，对于舞流的手臂长度来说还需要再踮起脚来往前伸一点的距离更合适，但桌子总共就那么大，只要稍微伸一伸筷子就可以轻松地探到火锅的边缘。而且之前女孩嘴里塞得满满的吃食也都是她自己从火锅里夹取的，为自己的发言加了这么个说法显然还是说不通。
他转头去看折原临也的反应，但火锅上方蒸腾而出的白雾却模糊了视线，一时间他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折原临也不知为什么就接受了这个相当牵强的理由。
沉默了几秒后，他默默地夹起锅子中的一朵香菇递向旁边的妹妹嘴边。
“张嘴。”折原临也突然莫名地变得温柔起来的语气，让舞流的目光顿时呆滞了那么一瞬间。
蘑菇上冒出的热气轻轻地熏着自己的嘴唇，那一刻女孩只感觉眼眶下忽地有些发热。
然而下一秒，九琉璃却突然凑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原本属于妹妹的食物。
“……？！”九琉璃的速度很快，折原临也只觉得筷子沉了一下，当他再转头去看的时候，女孩已经鼓起腮帮子开始嚼了起来。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九琉姐你居然跟我抢！！！”在愣了那么一瞬间之后，舞流顿时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哭号着扑向自己的姐姐。
被姐姐用一只手无情地推开，舞流转过头哭丧着脸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盯着折原临也。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阿临哥我还要呜！！”
心底渐渐翻涌起了什么东西，慢慢地流淌了起来。
“……”看着舞流用一种快要把自己看化的表情紧盯着自己，折原临也没有说话，随后他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再度沉默地夹起一朵香菇直接塞进了舞流的嘴里。
“连送到嘴边的食物都抢不到的话长大以后可是会饿死的，明白吗。”
“唔……”刚才还大喊大叫的女孩顿时安静了下来，她眨了眨赤色的眼睛，然后心满意足地咀嚼起嘴里的食物乖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也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情收回筷子，折原临也面色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呆坐着的平和岛静雄，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终于动起了筷子。
一边的舞流很快就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女孩舔了舔嘴唇，开心地勾起嘴角睁大了赤色的眸子。
“……唔，好吃！阿临哥这次我要虾仁。”
“自己拿。”一改刚才的态度，折原临也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舞流的要求。
“切，小气…………啊哈九琉姐我爱你~！”小声嘀咕了一句的舞流看见九琉璃默默往自己的碗里放了一颗虾仁之后顿时眉飞色舞地抱住了姐姐的腰。
“安静，乖乖吃饭。”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九琉璃抬眼悄悄瞟了一下折原临也，对方只是沉默地吃着涮鱼片，没再发出示任何声音。
女孩的脸上悄悄荡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她垂下眼睛，慢慢握紧了桌子下面妹妹的手。
下一秒，那双手以同样的热度握了回来。
……
深秋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温度骤降，呼啸的寒风刮过已经只剩枝干的树木，将上面依稀存在的几片枯叶也毫不客气地全部卷了下来。与室外相反，刚刚煮过火锅的屋子里倒是充斥着暖人的热气，淡黄色的灯光打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反射出温暖的颜色。
“呜哇……好饱好饱，果然在这种季节里还是吃火锅最舒服啦~”一顿大餐之后，舞流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毫不顾忌形象地仰头倒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感叹。
—— 如果没有某个暴力笨蛋的话。
折原临也听着从身后传来妹妹那一本满足的声音，在心里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随后不爽地瞥了眼旁边正刷着碗的某平和岛君。
因为背对着折原临也，静雄自然是看不到来自于对方的视线，为了不沾湿弟弟幽送给他的衣服，白色的袖口已经被他挽到了手肘处，他低着头用抹布擦干最后一个盘子，然后将它们整齐地落在一起。
“静雄桑，谢。”九琉璃伸手接过静雄洗干净的一摞白瓷碗，收进储碗柜之后向静雄轻轻点了点头。
“没什么，算是你们请我吃饭的一点小回礼吧。”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水珠，静雄尽量不去注意身后的折原临也，这样淡淡地回应道。
自从与罪歌大战一场之后，平和岛静雄在某天突然发现自己控制力量的能力有了很大进步，曾经在血管里流淌的不受控制的力量逐渐变得乖顺安稳，并开始听从于大脑传达而出的命令。前不久，他在与赛尔提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了这件事，对方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提出了“[趁着这个机会试着去掌握它怎样？]”的想法。于是在无头妖精的建议之下，之后的日子里他也渐渐开始去尝试着做一些较为精细的活儿。
其实静雄本就不是个粗糙的人，相反，排除掉外界因素，寡言喜静的他内心要比常人更加细腻，在沉默中工作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而事实也证明，如果没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男人做的甚至要比很多人更加出色，像捏碎盘子的这种风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说，这都是他的进步吧。
“啊，对了……”
在客厅的木地板上舒服地滚了几圈之后，舞流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地爬了起来，望向正在厨房收拾餐具的折原临也。
“话说，阿临哥，你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吗？”
“啊。怎么了。”折原临也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
舞流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红眼睛，随后露出一个无邪的笑。
“什么也没有~”
折原临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缓缓地问道。
“……你们两个，不会半夜过来偷袭我什么的吧。”
“怎么会~我和九琉姐可是你最亲爱的妹妹诶，才不会干出那种事情啦。”
“……”—— 难道你们干这种事的次数还少吗。
临也在心里默默腹诽着，然后阴着脸将最后一包垃圾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出了厨房。
“呜哦，看来是收拾完毕了嘛，辛苦啦阿临哥！作为感谢，我就送给你个礼物好啦……嘿！”看见哥哥走进客厅，舞流扬起一张笑脸，突然伸手抓过一个抱枕就朝着折原临也扔了过去。
“……这样的偷袭可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吶。”面无表情地抓住飞来的抱枕，临也随手将它转了个面，又轻飘飘地扔了回去。
“切~无聊。”舞流坐在地上接住软绵绵的枕头，一脸不爽地将它狠狠勒在胸前，鼓着腮帮子看着折原临也，然而对方却装没看见地转身走开。
看见折原临也转身无视自己的样子，舞流撇了撇嘴，像是有些气结地背过了身去。将脸埋在臂弯里，女孩突然低头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红色的眼睛透过刘海间的缝隙，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 嘛，才不会等到半夜呢……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赶紧收拾收拾回屋去睡觉。”望了一眼窗外早已黑下来的天色，折原临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催促着两个小家伙，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平和岛静雄嫌恶地发了下逐客令：“小静也赶快走啦，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啊。”
正打算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皮鞋的静雄被这话一噎，一股热流顿时就顺着小腹窜上脑袋，他忍着肚子里满满的火气，一脸不耐地吼了回去：“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只满身臭味的跳蚤呆这么久吗！”
“嘛，谁知道小静私下里有没有这些奇怪的癖好呢~单细胞的世界我可是不想理解的啊。”
“你……！”
静雄就觉得脑门似乎要冒出烟来了，在语言上一向斗不过折原临也的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彻底爆发之前赶紧离开折原双子的住所，免得自己发飙之后破坏周遭树木，殃及池鱼。
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个不知好歹的跳蚤，然后在对方发出下一句挑衅之前走向了玄关。然而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他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舞流突然扔下了抱枕，然后
冲着折原临也说出了一句让他今天再一次彻底愣住的话。
“阿临哥，背我回房间吧。”
……
这是折原舞流今天发表的第二次爆炸性发言。
也是今天在这间屋子里的第三次沉默。
静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转头，微蹙着眉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一脸平淡的折原舞流。
说实话，他早就发现今天的折原舞流有些不正常，就算平时女孩的性子大条惯了，也不可能对着在外人看来相当疏远的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任性的要求，况且还是在他平和岛静雄一个外人的面前。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今天反常的行为使男人忽然意识到，她们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在折原临也身上，寻找着什么，她们想要获得的东西。
“……喂舞流，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折原临也同样愣了那么一下，他自然是发现今天这对双胞胎的不对劲，然而他却不再吃这一套。他并没有顺从舞流任性的要求，而是抱着双臂眉头微皱地回了女孩一句。“卧室离这里也没有几步路吧，赶紧给我回屋去。”
闻言，折原舞流眨了眨同他哥哥一样的红色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撇了撇嘴一扭脖子发出一声轻哼。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了抚自己裹着白色绷带的小腿，舞流慢悠悠地撑着地板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嘶……啊呀。”还没走几步，舞流就抽痛般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是牵动了腿上的伤口，女孩一个不稳，直挺挺地一个标准平地摔然后趴在了地上。
平和岛静雄下意识地想要出声询问她有没有事，然而却被站在身后的九琉璃扯了扯衣角，看着那对同她哥哥一样宝石般的红眼睛，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又看了一眼折原临也，对方却毫无反应，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于是折原舞流就那样脸冲着地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却根本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
“吶，阿临哥，好痛啊……”舞流闷闷的声音突然从地板上传来，随后便像是在等着对方的回复一样再没了声息。
还没等折原临也有所反应，站在静雄身后目睹一切的九琉璃就已经动起了身，像是说好了一样，她在临也和静雄的注视下默默地走到姐妹俩的房间门口打开了门，然后站在门口也不进去，赤色的眸子越过静雄，直勾勾地盯着折原临也。
看着九琉璃直直射来的似是要把他看化了的目光，折原临也只感到一阵无力从心底涌了上来，他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折原舞流，身体内部的某样东西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或许这世界上能让他无可奈何的除了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怪物，也就这有这对冤家了。
似是放弃一切挣扎的叹了口气，临也还是默默地走上前去，然后蹲下身子敲了敲舞流的后脑勺。
“起来。”
女孩应声慢慢地撑起上半身跪坐在地上，然后睁着一对红眸满脸无辜地望向临也张开了手臂。
平和岛静雄就这样看着临也轻轻地托起舞流的腿将她揽在自己的背上，看着女孩的手臂在瞬间就搂紧了他的肩膀。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啊……”慢慢地站起身，折原临也小心地紧了紧背上的女孩，在这样无奈地抱怨了一句之后，他抬脚走向了双胞胎的房间。
舞流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衫，将黑色的布料扯出几处褶皱，背上那份久违的重量似乎渐渐唤起了久远的回忆，像是划开记忆之湖的船桨。
折原临也还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把女孩背起来好像还是这两个小家伙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 那个时候这两个家伙还没有那么烦人吶…… 心里这样想着，手却不自觉的把背上的女孩再次紧了紧。
黄色的夕阳和双胞胎赤色的眼眸在脑海中浮现。
姐妹俩奇怪的生活方式自然是很易引起众人的排挤和关注，两人似乎是因为性格不合群的原因，放学后被几个早就心怀不满的同班孩子合起伙来针对了一把。
乐于观察人类的折原临也相当清楚，在孩子幼稚的观念中，善与恶的定义其实是非常单纯的，然而正是因为如此，那还未成熟的大脑里萌发而出的恶意却是人类这一生中最纯粹而不加遮掩的。
姐妹俩被几个孩子堵在学校附近的死角里回不了家，非要让她们跪下谢罪才肯罢休，势单力薄的两个女孩却不肯乖乖地受人欺凌，硬是不顾对方人多，死咬着牙狠狠反击回去。
而当折原临也在学校附近的角落里找到她们时，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浓重的橙红色。他没有说话，只是抹掉妹妹眼角的泪水，牵着九琉璃的手，将膝盖受伤的舞流背回了家。
回到家里，舞流顶着有些红肿的赤色眸子，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地告诉折原临也：不要插手这件事。
也是在那一天之后，折原舞流开始有意无意地学习起了防身术，各种对那个年纪的她来说还很危险的东西也开始被她揣进了衣兜里。
从那以后，折原临也再未见过两人受到过欺负，也再未见到过两个女孩的身边有着什么结伴而行的伙伴。
小孩子总是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如果放在平时，折原临也一定会因为幼年人类的反应而显得颇有兴趣。但那一次，那种经常涌动在心中的兴奋感却始终没有出现。
—— 距那次以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临也侧目看了一眼背上的女孩，又将视线投向了女孩小腿上白色的绷带，默不作声地低下了眼睛。
折原舞流静静地趴在临也的背上，感受着那久违的温度，感受着那熟悉的人被自己牢牢地抱在怀中。明明前一天这个人的温度仿佛就像泡沫一样在自己面前流逝，再也消失不见……女孩一向明朗的眼神突然有些微的恍惚，她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哥哥的后脖子，搂紧了手臂一言不发。
一向多语的女孩此时像是变成了她的姐姐，安静地搂着兄长的脖子，舞流小巧的发辫顺从地贴着临也的肩头，像是猫咪的尾巴，垂在空中一晃一晃。
“……”看着折原临也的背影，平和岛静雄眼神相当复杂。
他曾经好心的劝诫过两个女孩不要跟折原临也走得太近，话说出口后却又莫名的有些后悔。他亲自领略过折原临也面对外界的淡然与冷漠，折原临也是行走在黑白之间的人，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要与他牵扯上关系的危险的情报贩子，身为折原临也的妹妹，这层关系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但无论如何，这是人家的家事，挑拨折原双子与折原临也之间的感情也绝非他的本意，男人只是希望两个女孩能够保护好自己，比起依靠那个看似不靠谱的哥哥，他更希望女孩们更多依靠的是自己。
不过话已经出口，尽管他说得非常委婉，但怎么看都有他自己的情感因素掺杂在其中的感觉。
然而面对这样有些懊恼起来的平和岛静雄，双胞胎只是相视一笑。
【静雄哥，你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吶。】
她们就这样下定了结论，既没有否定静雄的话，也没有接受他给予的建议，而是一如往常那样，行使着她们与折原临也间那套独有的相处模式。
【就算阿临哥他把我们当作普通的人类对待，我们也会把他当做家人来看待的哦。】
【嘛，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
那个时候，折原舞流微微地笑着，默默牵起了姐姐的手。
【那是因为，从出生的时候起，我们就已经做好当这个混蛋大哥的妹妹的准备了吶。】
那是静雄很少在折原双子的脸上看到过的，最真实的笑容。
那个瞬间男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折原临也在外界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折原双子也能够如此淡然地接受甚至信任自己的兄长。
无论折原临也在外面混得多么风生水起，他和两个女孩的身体里却永远都流动着相同的血脉。
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为他可以依靠。】
—— 那个死跳蚤，偶尔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嘛……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的静雄有些胡乱地揉了揉自己金色的头发，他理了理思绪，最后看了一眼折原双子卧室的方向之后，转身走向了玄关。
随后便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咚”地一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刚刚心里颇有些释然的静雄心下猛地一紧，停下了脚步，他向后望了望，那里已然看不见九琉璃的身影，他赶紧转过身，快步走向了折原双子的房间。
“……刚才那一下也不全是装的呢。”女孩的后半句话从屋里飘了出来，闻言，静雄想也没想地往房间里一望，折原临也倒在地上的场景就撞进了眼睛，一边的舞流正轻轻地揉着小腿，而九琉璃则是一脸淡然地看着他。男人那单纯的大脑在瞬间就变成了死机状态。
—— ……哈？！
平和岛静雄脸上顿时一个大写的懵逼。
三分钟前。
九琉璃就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临也微微地露出一丝笑。在接到哥哥一个怪异的眼神之后，她也随着临也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身为从小到大陪伴在身边的姐姐，她自然是感受到了妹妹情绪上的变化。
九琉璃依旧安静地看着临也，只不过当她看到那背上的妹妹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而渐渐变得犀利起来的目光时，她那平时一向淡然的小脸却突然有了些许的微妙。
然而她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在那微妙之中，掺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其中占据了大部分的，便是浓浓的笑意，以及，那么一点……
折原临也正小心地蹲下身子准备放身上的女孩下来，低头的无意间却瞥见了九琉璃一脸有些异样的表情，下一秒，背上的女孩也突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情报贩子忽然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及那么一点无奈的怜悯。
还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思考，临也就觉得后脖子忽然传来一阵痛感，脑中随之嗡地一下，身体也顿时失去了力气。
—— 什……？！
【抱歉……】
他只看到九琉璃对他做了一个口型，随后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临也背上的舞流在他倒地前敏捷地一跃，一个空翻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尽管女孩落地的时候还是吃痛地咧了咧嘴巴。
“嘶……呀——果然还是有点疼的啊，刚才那一下也不全是装的呢。”
站在一边的九琉璃则是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临也身边默默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抱歉啦阿临哥……”九琉璃小声地念叨了一句，随后转身看着刚刚闻声赶来的池袋最强一脸诧异的表情。
“啊，静雄哥，你来的正好！”转过身，看到一脸不明所以的静雄，舞流却全然不在意地扬起了笑脸。
“阿临哥今天晚上任静雄哥你处置哦~怎么样，这个回礼够份量的吧？”
“什……任我处置？这怎么行？！他今天不是在你们这里留宿一晚的吗？”
“诶？那是阿临哥自己说的哦，我和九琉姐可没答应呢。”
静雄顿时就明白刚才女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看了眼轻轻跳着脚有些龇牙咧嘴的舞流，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晕？”
“哼，谁让阿临哥他说我偷袭的手段不够高明的，这下知道了吧。”舞流鼓起嘴，抱着手臂不满地嘟哝道，在感受到静雄在自己身上强烈的视线之后，女孩片刻后又小声地加了一句：“而且，也算这次事情我们一点小小的抗议啦。坑了我们还白吃了我们一顿火锅，阿临哥他可别想就这样蒙混过去。”
“其实你们早就在计划这个了吧！……所以你们今晚是打算把他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了？”
“刚才我已经说过任你处置了哦静雄哥，如果静雄哥你要那样做的话我们也没意见吶w”舞流笑得甚是灿烂，话语间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老哥的意思。
“……摊上你们两个做他的妹妹我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同情这家伙，果然还是搞不懂你们之间的关系吶……”静雄一副被两个小家伙打败的语气，然后嘴角有些抽动地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折原临也。
——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感动。
========================================
诶这次一万二好多啊……嘛当做开学前的最后一发，已经赶上贴吧的进度了哦……
评论